在沙巴行動黨眾議員之間,我陳泓縑算是相當資深的,因為入黨最久(2007年),黨員證82417(意思是第8萬多入黨的子弟)。我入黨後不久,在2008年中選的沙巴行動黨議員,當時的一國(亞庇)一州(斯里丹絨),後來都不歡而散、退黨了。在沙巴,堅持在同一個政黨的從政者雖然不是鳳毛麟角,可是卻相當稀少。
我第8萬多黨員在沙巴算資深,那麼行動黨天字第一號(00001)黨員更是開山立派的大宗師。已故民主行動黨創黨主席曾敏興醫生同志,就是這樣的政治巨人。當然,他所參與的第一個政黨,是源自新加坡的人民行動黨(1964年入黨)。1965年8月9日馬新分家,蒂凡那、曾敏興、吳福源、查維爾(D.P. Xavier)、S西華勒南(Dr. S. Seevaratnam)和陳國傑等人率領人民行動黨在馬來西亞的黨員和支持者,另起爐灶成立新政黨。
不過,註冊新黨的過程並不順利。1965年,由於民主行動黨尚未獲准註冊,曾敏興使用梅花標誌代表尚未註冊的民主行動黨,以獨立人士身分競逐森州拉杭州議席補選,並中選為州議員。這就是為何送別曾老的輓詞中,多人引用「梅花精神」的典故。
1966年3月18日,民主行動黨註冊成功,曾老成為創黨主席,直到1999年才退下,隨後受委為黨永久顧問。從曾老從政的個人歷史,放在馬新分家後行動黨創黨這個大歷史脈絡下來看,就能更理解「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亞」的鬥爭底蘊是什麼。那就是行動黨願從馬來西亞人的觀點和意願出發,不被種族主義右派、或由激進左派影響而偏離中道,不懈追求建基於各族平等、社會和經濟公義,及國會民主制度的原則之上的鬥爭。
曾老一生追求的政治理想,就是如此。他並沒有一時是「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亞」、一時又「捍衛華人權益」、「有人在朝好辦事」。森美蘭州有一段時期,不少火箭中選議員加入馬華公會,而曾老像梅花一樣長有傲骨,不怕寒徹苦。反觀當代沙巴,就有不少議員一時「馬來西亞人優先」、一時又只為了「沙巴人的沙巴」。弱弱問一句,爾等政治鬥爭到底所為何事?
那一代政治前輩的風骨,非我這等晚輩能看齊。有兩則小故事可以看出曾老的為人處世。第一則小故事就是現任秘書長陸兆福言及的「曾老拒絕慶生」。話說2015年11月14日,黨要籌劃曾老的90大壽,90張餐桌和禮袋都準備好了,可是卻遭他堅定婉拒,因為「安華入獄了,沒有什麼好慶祝」。這是大丈夫的情義高度——戰友落難,不能獨自去偷歡。時髦一點,這就是solidarity,社會民主主義的價值觀之一。
小故事(二)就是2018年行動黨破天荒不採用自家旗幟上陣,半島全部候選人高舉公正黨藍眼旗號,以希盟統一作戰的姿態出征(東馬豁免)。曾老當時不同意,陸兆福親自上門解釋,他才接納。這也表明了他忠貞愛黨,可是也會審時度勢,姿態放軟。
我是在曾老退出政治前線8年後才入黨,政治事業上和曾老完全沒有交集處。今早我在曾府治喪處,承蒙曾老長子曾禮賢接待。閒聊中我表示看了訃告後才知道曾老原來有英文名,Dennis Chen。曾禮賢回道:「馬哈迪是父親在新加坡愛德華七世醫學院醫學系的學弟(晚一年),老馬就會稱呼父親為Dennis!可是我爸爸一直都不信任老馬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