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據2020年沙巴州選、2021年馬六甲州選和2022年柔佛州選的表現來看,國盟似乎前景看好,惟國盟最大的挑戰在於選票基礎薄弱,僅足夠擠下希盟,嚴格來說,國盟只對公正黨和誠信黨的選情起殺傷力,對國陣和巫統並沒有構成直接的影響。因此,早前慕尤丁暗地裡跟希盟和鬥士黨接觸,其意圖不外乎降低選舉中的惡性競爭,減少多角戰來擴大土團黨乃至國盟的戰果。
慕尤丁吸走的票倉,基本上是往日票投希盟、反抗國陣的中間選民,其中又以馬來選民居多,從這可以確定兩個事實:第一,中間選民不滿於目前的政治現狀;第二,中間選民票投國盟,是同時向國陣、希盟抗議的行為。國盟基於這兩個條件,在前幾次選戰中取得較好的成績。如圖1所示,筆者結合IRI民調跟國盟在沙巴、馬六甲和柔佛三場州選的得票率,結果發現,民眾對國家前途越失望,拒絕參與投票的情緒越則是強烈,而國盟在選舉中的得票率則會提高,在在證明,國盟所囊括的選票都是對現狀充滿負能量的選票。
既然不滿現狀的選民較傾向國盟,也就是說,除了伊斯蘭黨擁有紮實的耕耘實力外,其他國盟政黨是憑著反風取勢,然而,一旦負能量漸漸退散,這些選票未來也會流向其他被看好的替代政黨。因此,國盟是一個基本盤不穩固、吸收負能量、選舉表現隨民情而大起大落的組合體。
與此同時,國陣非常清楚自身的選票實力,尤其是巫統,兼具根深的基層,地方基層願奔波拉票,較能夠掌握選民流向。從三次州選的情形來推論,國陣整體的選舉動員還是占據著相對優勢。另一方面,儘管連吃敗仗,希盟亦清楚自身流失哪些支持者,行動黨副秘書長劉鎮東和公正黨署理主席拉菲茲都先後指出,希盟敗北乃中間選民遺棄使然,故此,包括拉菲茲在近期啟動Ayuh Malaysia,意圖挽回中間選民,以守住現有國州席次為首要目標。反之,慕尤丁卻圍繞副首相和官職的分配,以及跟伊黨爭論競選標誌的政治課題,雖然在反國陣、反貪污和反納吉一定的曝光,但國盟主打的議題卻越來越離地(例如,鮮少針對全國通貨膨脹發表看法),跟民眾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,進而導致中間選民的仇恨值無法轉換成對國盟的忠誠度。
近幾個月,土團黨國會議員逐個退黨,這些跳槽人士大部分屬於跟隨阿茲敏的前公正黨議員,其中,祖萊達坦蕩蕩地帶職退黨,為全民黨貢獻一席內閣部長,近期更瘋傳敏派的山達拉正醞釀退出土團黨,凡此種種,說明阿茲敏派系正在走向瓦解,顯然這些跳槽人士已意識到土團黨的未來不樂觀。最嚴重的是,這些跳槽行為輕者削弱慕尤丁的領導形象,重則掀起退黨潮的骨牌效應,直接拉低慕尤丁跟首相伊斯邁談判的議席價碼。
假使土團黨在西馬半島的日趨衰微,基於沙巴特有的政治文化,沙民盟州政府也會受到影響,排除土團黨員有回流巫統的可能性,而近乎「休克」的砂拉越土團黨就更沒有被多加關注的意義了。
如果土團黨持續弱化,伊黨的吃重地位便逐日提高,甚至逐漸主導國盟,逼迫慕尤丁退居二線。畢竟,伊斯蘭黨是當前國盟最強勢的政黨,手握的政治資源也較為充裕,一來,伊黨擁有三個州務大臣;二來,伊黨籍國州議員仍有較強的向心力。因此,倘若慕尤丁繼續處於孱弱,土團黨可能鋪上翁嘉化和國家黨的後塵,從被邊緣化直到被伊黨完全消化,成為曇花一現的馬來政黨。
正當國陣和希盟正在為大選擦拳磨掌之際,國盟還是慢人半拍,土團黨自身難保,民政黨的角色形同擺設,沙巴進步黨和立新黨此種「善於跳」的政黨更是沒有期待,只有單靠伊斯蘭黨獨自支撐,以及仰賴選民的情緒投票維持壽命。當然,伊黨的給力不是理所當然,主要是因為巫伊關係決裂,迫使伊黨暫時選擇留在國盟,等待局勢明朗後再定取向,而選民的情緒投票也會隨時轉為理性投票,國盟的第二名隨時易手,據此,國盟要在來屆大選的三角戰中突圍可說是難上加難,慕尤丁的政治前途可謂極度堪憂。
馮振豪 生於霹靂怡保,畢業自怡保深齋中學,台灣國立嘉義大學應用歷史系學士,曾於怡保培南獨中任職員,自由撰稿人,熱衷研究國內外歷史、文化、政治、社會,目前於東吳大學政治所進修碩士。